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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 ? 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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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   第34章

◎一股很奇特的感覺◎

兇險的狀態持續了整整兩天。

這兩天, 胥康有一小半的時間是待在木桶裏的,清醒的時間很少,多數時間是處於一種暈眩的狀態。兩天只喝了不到一碗粥, 臉色慘白慘白的。

柳煙鈺會趁他短暫清醒的時刻, 把人費事巴拉地搬到床榻上, 或者由床榻上費力扶到木桶裏。

即不會讓他在水裏泡太久,也不會讓他在床榻上持續地發燒。

胥康在床榻上躺著時,柳煙鈺也不閑著,不斷地幫他擦拭身體以達到降溫的效果。

她像只笨拙的陀螺,看著歪歪斜斜的,卻始終在轉,沒有停下過。

第七天深夜, 胥康的體溫終於恢覆到常人的狀態。

人終於變得清醒起來。

彼時, 他在木桶裏, 口齒清晰地喊了聲:“柳煙鈺!”

柳煙鈺正站在木桶邊, 右手撫到他的額頭上,感受他的體溫。

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,她疲倦至極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殿下, 你, 好了。”

說完這幾個字,她身子忽然一軟, 像面條一樣滑到地上。

暈過去了。

胥康不顧自己全.裸的身子, 急忙起身邁出木桶, 他蹲到柳煙鈺身邊, 輕輕呼喚:“煙鈺, 煙鈺。”

柳煙鈺無聲無息的, 沒有一點兒反應。

他擡手探她的鼻息。

呼吸很平穩。

他稍稍放心, 抓過一側的衣服披到身上,彎腰將人抱到了床榻上。

身上紅斑已經消失,體溫變得正常,他除了發虛之外,身體基本恢覆。

將人抱到床上這幾步,他累得渾身冒汗。

拉過被子給她蓋好。

他剛要起身,卻發現有絲不對勁。

他抓起她的兩只手。

掌心、指尖全是參差不齊的血口子。

雜亂分布,有些已經結了痂,有些是新鮮的,明顯是剛剛形成的。

看起來有些可怖。

他盯著那些血口子,眼眶逐漸泛紅。

雖然這幾天清醒的時間很少,但他每每清醒時,都能感知到她在為自己忙碌,換水,試自己的體溫,餵自己喝水,有時候把長長的巾子覆到他的身上,在屋內各處噴灑藥水。

她都說了她身子重,貪睡。這樣的身子,能堅持三四天不眠不休,何以做到的?

只能靠一道一道的血口子,促使她處於清醒的狀態,不因疏忽而產生半絲的懈怠。

在床榻上昏睡過去的她,臉色憔悴蒼白,發絲淩亂不堪,仔細嗅聞,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汗臭味兒,衣服幾日未換,還是來時的那一身。

她強撐了幾天,在得知他身體康覆的剎那,再也經受不住,一下便暈睡過去。

胥康一雙眼睛泛紅,久久坐著,目不轉睛地註視床榻上的女子。

一寸一寸,無比貪戀。

明明她現在的樣子很醜,很狼狽。

可他絲毫不覺得,只是覺得喜歡,滿心滿眼都是喜歡。

許久之後,他緩緩起身,對著院墻外喊道:“澤安,送膳食。”

曾澤安乍然聽到胥康的聲音,激動不已,說話都不利索了:“殿,殿下,是您嗎?您,您沒事吧?”

都說七天便會命歸西天,這兩天曾澤安也煎熬得難以入眠。

聽不到胥康的聲音,他更加焦急。

生怕胥康有個什麽萬一。

現在忽然聽到胥康的聲音,他激動得想哭。

胥康沒什麽氣力,他聲音虛弱:“備點兒小菜和濃稠的粥。”

身子剛好,他不能吃大補的食物,一切都慢慢來。

曾澤安喜極而泣,匆匆去取膳食。

膳食送來,胥康緩步出去拿。

從屋內走到院子,僅僅十幾步的距離,他走得慢而穩。

閻王殿門口轉了一圈,再回來,連院子裏的空氣都是清甜的。

他取了膳食,拿回屋。

即使很餓,他依然細嚼慢咽。

就著可口的小菜喝了三碗稠粥,胥康猶如新生。

他起身收拾屋子,將臟水倒掉,木桶和各種盆碗都收拾到院子的一角。

為了不傳染他人,這幾日他們使用的所有用具都堆放在院落的一角。

收拾完,他對著院門外問:“凝兒在嗎?”

凝兒惺松的聲音傳來,“殿下,奴婢在。”

“給太子妃準備幾套幹凈的衣物送來。”

凝兒應聲而去,不多會兒,將衣物放在門口的凳子上。

胥康拿進來後,又問:“太子妃可有什麽禁忌?”

院墻外的凝兒楞了下,“沒聽說太子妃有什麽禁忌。”

胥康本意是想知道柳煙鈺日常生活中有什麽需要註意的,在凝兒這沒問出來,他便作罷。

扭頭回了屋子。

提來一盆熱水,胥康學著柳煙鈺的樣子,將巾帕放在盆裏浸濕,站到床榻前,準備給她擦拭身體。

他表情有些遲疑,他沒給女人脫過衣服。

但不脫衣服便沒法擦拭。

他猶豫了會兒,把巾帕扔回盆裏,俯下身子,從領口處開始解她的衣裳。

剛解了幾粒扣子,柳煙鈺原本安安靜靜的小腹處,忽然動了起來。

胥康的手僵住,就見她隆起的腹部,一會兒這邊鼓起來,一會兒那邊鼓起來。感覺像是一個可愛的寶寶在裏面翻滾、轉圈。

他怔楞的空兒,昏睡中的柳煙鈺就很突然地睜開了眼睛。

她神色呆呆地看了胥康一眼。

雙手摸到胸前敞開的衣襟。

她猛地抓住。

眼睛不悅地瞪他,聲音含混地問:“你沒事了吧?”

他神色有些僵硬地回答:“孤好了。”

“那麻煩你上一邊去,我實在是太困了。”她扯過被子蓋到自己身上,懶怠地背轉過身,“別打擾我。”

胥康:“……”

他被嫌棄了。

被嫌棄的胥康拉過把椅子坐到床榻前,靜靜坐著。

燭光搖曳,懷孕的女人在睡,他安靜地守在旁邊。

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。

如果孩子是他的話。

柳煙鈺這一覺從半夜睡到第二天天黑。

這期間,胥康收拾了屋子,中午多了幾個熱菜,吃了一碗面和一碗粥。

他洗了澡,換上幹凈的衣服。

感覺神清氣爽。

終於活過來了。

忙完,他繼續坐到床榻前守著柳煙鈺。

是以她醒的時候,第一眼便看到了眼前溫潤如玉的胥康。

她神色倦懶地看他兩眼,“你臉色好看多了。”

她慢慢起身,右手習慣性地伸向他的額頭,他心有靈犀般身子往前探。

“體溫也正常,”她長長舒了口氣,“還有其他癥狀嗎?”

胥康搖頭:“沒有。”

“臣妾幫殿下診診脈。”

她下榻,等胥康把胳膊平搭到桌上後,她認真幫他診脈,良久,她點了點頭,“恭喜殿下,已然康覆。”

胥康看著她,“是你的功勞。”

“是殿下身體素質好,能抵禦病毒。”柳煙鈺蜷起雙手,藏到桌下,“殿下可以出去了。臣妾身上可能有潛藏的病毒,尚需隔離幾日,以免禍及他人。”

“殿下已經康覆,不存在傳染他人的可能。據臣妾所知,這種病毒,只得一次,也就是說,殿下以後遇到這種病毒,便不會再被傳染了。”

她讓他走,她要自己待在這裏,應對可能隨時到防的病毒。

胥康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:“你把孤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,卻讓孤把你一個人置於險境,你覺得可能嗎?”

她把他看成了什麽人,忘恩負義?薄情寡義?

他在她眼裏就如此不堪?

他面沈如水,不等她回答,接著起身。

柳煙鈺表情一滯。

她說的話,是基於目前的現狀,最理智的方法。

他好了,自然是可以出去。

他不是閑人,他是肩負重任的太子,他需要出去履行他的職責,也需要適時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,宣告他還活著,而且會活得很好,以免有心人侍機而動。

可他好像生氣了,恍若她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。

柳煙鈺剛睡了漫長的一覺,身體狀態有所恢覆,但架不住肚子餓,她便沒動,靜靜看著胥康。

就見胥康走到床榻前,像她初來時那樣,一揪一扯,把床品拽扯下來,卷成一團扔到地上。拿過旁邊箱籠上幹凈的新床品,覆又走回床榻前。

他應當是沒幹過鋪床這種事情,床單拿在手裏,表情糾結地看了兩眼,不知道橫著鋪還是豎著鋪。

她第一次看到凜若冰霜的太子顯露出些許無措的樣子。

感覺有些可笑。

她單手扶腰,慢慢挪蹭到他旁邊,用手拽了床單的一角,指指床鋪裏面,“這樣橫著鋪。”

胥康面沈如水,依她所言將床單甩到床榻上,嘴裏冷冷地說道:““別妨礙孤。”

口氣雖冷,她絲毫不覺得難堪。

反倒覺得能見到胥康的另一面挺稀奇的。

胥康很快鋪好床品。

把舊的床品抱出去扔到角落。

凝兒送來晚膳,幾天以來,兩個人頭一次面對面坐在桌前吃飯。

柳煙鈺真是餓了,相處這幾日,她眼中早不把胥康當作什麽太子,她不管他,只管埋頭吃自己的。

吃到最後,她才後知後覺。

桌上的菜品不知何時已經動了位置,她夾過的菜品都放到了靠她近的地方。

菜品原本都是放在桌子中央的,現在一大半放在靠近她這側,而胥康跟前,竟然空出了一大片。

屋內只有他們兩個,她沒動菜品,那就只有一個可能。

他動了菜品,將她想吃的都放到了她跟前。

柳煙鈺心裏湧上一股很奇特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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